病弱系少年 第29章 第29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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衡殊下班的时候，骆畔刚刚整理好情绪在有一下没一下地摸着花生的脑袋。

桌上摆着还没打开的便当盒。

整个下午，骆畔如行尸走肉般参加完了活动，他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回来的，又是怎么离开那个令人窒息的电梯轿厢。

只记得文雯最后深深望向他的眼神，充满了怜悯的意味。

骆畔坐在暗处的角落里苦笑：“我可不需要任何人的同情……”

衡殊没法预料接下来发生的事情，他同往常一样以为骆畔是健身累了才会如此无精打采，他整理好鞋，轻声走到骆畔旁边笑着摸了下骆畔的头，问道：“听文雯说，你今天来找我了，怎么没上来？”

好不容易放空的情绪一下子又被调了回来，他不动声色地偏了下头，从衡殊宽大的手掌心里挪出来，语气平静地说：“找你也没什么事。”

这时，衡殊才察觉到骆畔的不对劲，问：“遇上什么不开心的事了吗？”

“我想去外面租房子了。”

骆畔没有抬头看衡殊，毫无预兆地来了句。

“搬出去住？”衡殊眉头一紧，蹲下身去瞧骆畔的神情，“为什么，这里住着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吗？”

“就是想出去住了，没什么理由，打扰了你这么长时间。”

“还是我惹你不高兴了？”

衡殊接触到骆畔的眼神，心一抖，以往像是盈了一潭清泉粼粼闪烁的眼眸，此刻没有一点光，没有波澜，没有希望。

白天还好好的，究竟发生了什么。

衡殊联想到文雯提及的骆畔会来工作室却没来，意识到文雯在遇见骆畔时定是说了什么话，才会造成现在的局面。

骆畔低垂着眼眸，站起身准备回房间收拾东西，衡殊一把抓住他的手，力道之大根本无法挣脱。

“告诉我为什么，不然不会让你离开的。”衡殊第一次用如此刻板的语气质问骆畔，他知道骆畔在闹别扭，但也知道这次的情况同以往不一样。

衡殊想，一不小心，他可能又要失去重要的东西了。

他从不嫌麻烦，如果骆畔离开的话，会感到寂寞和伤心，他甚至应该用哀求的语气请求骆畔能够留下来。

但他应该用怎样的身份开口呢？

他不过是骆畔口中的“朋友”。

“因为你骗我。”骆畔知道不给出理由的话衡殊不会放手，他根本控制不了自己，四处游走的坏情绪急需一个口子疏解，没想到是以这样的方式，“这里是你家吧，才不是什么朋友托你保管的房子。”

“对，但你听我解释……”衡殊没想到，问题出在自己当初一时脑热撒的谎上。

“是怕我住太久，随时可以让我走的借口吧。”

快停下来骆畔，你会伤害到人的，衡殊根本就不是这样的，你不是很清楚吗！

骆畔脑内仅存的理性在叫嚣着，但却敌不过遭受刺激后想要发泄的怒意，他感觉整个人都疯了，浑身扎着刺想要让身边的人远离自己。

“我没有这样想，对不起是我一开始撒谎了，但我只是希望你住着自在些。”衡殊慌乱地解释着，“相信我这一回好吗？”

骆畔知道自己根本不是因为这样渺小的理由在发脾气，就算衡殊再怎么解释，也无济于事了。性别的鸿沟摆在那，不是靠努力就可以翻越的。

今日的撕破脸皮，也不过是为了以后的不再相见。

“不想听你什么解释，我决心要走，不必再劝了。”骆畔拧着眉用另一只手将衡殊紧锢的手掰开，吃痛地甩了甩留下一道清晰红杠的手腕。

“我知道了。”衡殊深吸一口气，知道现在越劝只会越背道而驰，他妥协道，“你忙着学业和工作，也没时间去找房子，我认识几个靠谱的中介，待会我发消息让他们帮你找个离学校近的，又安静……”

“不用了。”骆畔打断他的话，走到房间的门口，“麻烦了你太多，我自己可以的。”

衡殊拿出手机的手顿在原地，他抬起眼看了眼骆畔，不经人察觉地又叹了声，说：“那好，需要帮忙的地方尽管说，时间不早了，你早点休息。”

“有个问题。”在拧开房门把手前，骆畔停下了脚步。

衡殊的眼里燃起了希望：“什么？”

“你是不是曾经讨厌过同性恋？”骆畔还是不死心地想确认下他的回答。

衡殊知道有些事情是瞒不住的，但他始终无愧于心，“曾经……厌恶过。”

“哦，是吗？”骆畔背对着衡殊苦笑着，所以他才会在最初问自己关于同性恋的看法，确认他是否也是这类人吧。

“但……”

衡殊还想开口，却被骆畔下一秒猝不及防地关在了门外。

他轻声继续说完：“但现在，我已经接受了这样的自己啊。”

衡殊颓废地走了几步，听见身后门发出咔哒声，以为骆畔改变了主意，却不料是花生在这几日学会了开门，它用前爪勾住门把手又跳下来，大摇大摆地蹦哒出来，身后又响起一声无情的关门声外加上锁的声响。

衡殊弯下腰，从地上抱起花生的上半身，摇晃了下，失落地低语道：“你主人不要我了。”

而另一边，关上门的骆畔像断了线的木偶般倒向床，用被子盖住自己的头，隔绝了外界一切声音，只有耳内伴随着自己长大的聒噪耳鸣声。

他捏紧拳头砸向床，发泄着心中的苦闷。

为什么，为什么要这样伤害衡殊，明明不是他的错，错的明明是自己，喜欢上了一个不该喜欢的人……

真的要离开这里吗？骆畔在心中一遍遍地反问着。

但是不离开又能怎么办呢，每天是能看到自己喜欢的他，但他却不喜欢你，甚至厌恶你的性取向，你得永远藏着掖着不被人发现。直到某一天他领着喜欢的女孩进来，还是不得不灰心丧气地离开。

既然这是份煎熬，那就趁早分道扬镳，各走各的路吧。他们两人就像两条相错的直线，从一开始就安排好了各自的结局，有过短暂的交点，最后只能越行越远。

之后的一天，骆畔下定了决心搬离这里，开始联系搬家公司，因衡殊固执地要帮他找靠谱的住所，他最终还是没能拒绝，甚至别扭地说了声谢谢。

姜炜知道骆畔要搬离衡殊家的消息，一个电话杀过来：“洛神，怎么回事啊，怎么说搬就搬了？”

骆畔将手贴在小花园的玻璃门上，看着郁郁葱葱的花草植物，说：“我也不能一直住在别人家里，况且……”他说出心中一直不敢说的话，撕扯着胸口，喘不过气来，“他以后总归会交女朋友，我在这不合适。”

“啥？”姜炜响起一声纳闷的惊呼，迟疑了好几秒开口，“你是说老大喜欢女的？”

骆畔不解：“你这话什么意思？”

“抱歉抱歉，洛神，我搁这乱说呢，你就当没听见。”电话那头的姜炜拍了拍自己口无遮拦的嘴，小声嘀咕道：“木子李又骗我。”

说什么老大也喜欢男的之类，还以为有情人会终成眷属，居然是胡诌啊。

骆畔把扑腾的心又咽回肚子里：“以后别乱说。”

姜炜有点担心：“那洛神你以后的安全怎么办，之前威胁你的家伙还没找到呢。”

骆畔这才想起自己搬过来的初衷是为了躲避某些人的恐吓，但车祸那次不就知道了吗，跟踪自己的其实一直是身边的人。粉丝误以为会对自己造成伤害的人，只不过是一时口嗨，注销了账号以后，早就消失在了网络和现实中。

骆畔笑笑：“早就解决了，看来是我确实该离开了。”

“不是，你确定解决对人了吗？”

“再不济，我健身房练了那么久，也能反杀了。”

姜炜没想到自己的相劝竟是适得其反，但他也知道洛神的倔脾气，做出的决定很难改变，只好问：“那洛神需不需要我帮你搬东西啊，我这正好闲着呢。”

“不用了，请了搬家公司。”

“好吧。”姜炜挠了挠脸，也不知道接下来说啥了，“那到了新住处记得通知我哦。”

“好。”

挂完电话，骆畔想起刚说的健身房，虽说健身卡这东西不去了就不去了，但还有熟悉的人在，想着最后去打个招呼吧。

骆畔给花生装上牵引绳，抱起它晃了晃前爪，说：“花生，暂时有段时间不能替我跑步了，等我赚了钱，再帮你买台跑步机吧。”

花生低垂着脑袋，好像听懂了人话一般显得有些丧气。

来到健身房，施炎似乎也知道了骆畔即将走的消息，问：“健身房以后真不来了？”

骆畔点点头：“不来了。”

“那我帮你办理退卡吧。”

骆畔拿出健身卡放到前台，摇摇头：“不用，帮我办理转卡吧，转给衡殊。另外再帮我续费两年，之前的费用都是他出的。今天来除了办这件事，还就是过来道个别。”

听这话有些伤感，但好在施炎是个豁达的人，他拍拍骆畔的肩：“不知道你因为什么而离开，但都希望你以后能坚持锻炼，运动是个缓慢而艰难的过程，想要坚持很难，但是到最后能收获很多。这家健身房是连锁的，你以后住的地方如果有的话，记得去。”

“你看，小猫咪也不舍得呢。”只见花生不知何时挣脱了牵引绳，正用爪子扒拉着不动的跑步带，惹得旁边的几个女孩子凑过来一阵惊呼。

施炎把它抱起来，小小的花生窝在他的臂弯里，用脑袋蹭着肌肉，他摸了会，将猫还给骆畔：“给你。”

骆畔突然明白了网上说的猛男要配萌兽，视觉感确实冲击。

“真舍不得你走，衡殊他……”施炎欲言又止，最后还是忍不住说了句，“他也会不舍得你走吧。”

骆畔沉默地笑笑，没有回应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