春山传 仙界（87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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春山君站在阶下，抬头仰望高处的帝君殿，和往常一样，帝君殿这个仙界最高的大殿让人一眼看不尽全貌，一如平时一样的威严，此外，今日还格外有些肃穆。

一种隐约的不安萦绕在周围，无形之中好似聚集了一些沉重的黑气，春山君直觉有些不太对，脚步顿了一下，这便慢了一步。

在前带路的是文华仙君，他一路上都匆匆忙忙的，自然见不得春山君停下，赶紧道，“春山君怎么啦？帝君正在等着呢？”

春山君回过神，看了他一眼，并不十分在意道，“可能是我多略了吧，总觉得今日大殿有些不太对劲，是发生什么事了吗？”

文华仙君迟疑了片刻，想了想春山君待在岛上想必是不大清楚，便稍作解释道，“魔界那边似乎是有些小问题，帝君找您商量来着。”

“魔界？”春山君看起来有点意外，道，“魔界不是早已平定下来？”

“是，只是狰河将军去了之后，最近一顿时间，那边似乎又起了什么乱子，狰河将军这一次也受了伤，眼下还在养伤，至今还不知道魔界那边是谁动的手。”

谁动的手？

春山君心里笑了一声，眼中寒意一闪而过，魔界早就被一网打尽，倘若是问春山君，他现在一时也想不到还有谁能起这个头。

公然和仙界叫板。也怪不得帝君紧张，想来魔界的人之前表现的并不团结，大难当头时，原先侍奉于魔君手下的几方人马是四散而去，各个打着自己的算盘，去不同的地方落脚，仅仅出于自保，并不愿意为了魔界和仙界的斗争做无谓的挣扎，特别是当魔君大势已去，众人也知道好坏，明白没有魔君的魔界只是一盘散沙，对一盘散沙执著也毫无意义，不如趁战火还没有烧到自己门前趁早走人为上。

按理来说既然当初放弃，那么现在回来还有什么用呢？

只是这一次难道是有人回来了？

还是说有人暗中正在等着这个机会？

不过春山君倒没有急着问这些，只道，“狰河受伤了？”

“是。前些日子传来的消息，您在岛上恐怕不太知道。”文华仙君点了点头，他说完之后，好像又自言自语了一句，“早说了他那样未免有些过火，总一天会引起众人不满的。”

“什么……”春山君正想再问，这时候两人已经到帝君殿门前了。

文华仙君毕恭毕敬，到这里便是一副不会再多说一个字的做派，“春山君，请进吧。”

比起不久之前，帝君的脸色可不能再用好来形容，大约是眼下殿上没有别人，在春山君面前，他也不必像在众人面前那样端着架子，忧愁写在脸上，只要看一眼就明白了。

春山君进门先行一礼，大殿的门又关上了。

帝君摆了摆手，“只有你我二人，就免了吧。不知你是否听闻魔界最近的动乱？”

春山君实话实说，“来的路上倒是听闻了一些。”

“那也差不多了，具体的情况还不明了，只是魔界经此一事，又有复出的征兆，眼下我们兵力已经不比当年，狰河偏偏在这个关头负伤，青……算了，不提也罢……这当真是要和我过不去，实在是没有一时半刻是叫人省心的！”

春山君站在原地没搭话，见帝君说着，那双灰色的眸子移过来，看向了他。

“春山君，今日叫你来，便是想与你商量这件事。”

“是。”春山君略微低下了头，表示洗耳恭听。

“眼下正是危机紧要的关头，昔日我手下这两员大将如今都不能出面，四方神将更是需要守住四方，以免魔界余孽有机可乘，如此一来，我们身处被动。倘若不能及时反击，给魔界那群人得以机会，这次恐怕就没那么好收场了。所以……”帝君说道这里，特意顿了一下，有可能是在观察春山君有何反应，不过不出意料的，对方还是不动声色。

要不是前些日子青瑛的事情，帝君也意识不到，这么多年以来，春山君在他面前的态度从来都是一种样子，不论什么事情好像都无法影响到他一丝一毫，也就是从那时候开始，帝君才意识到，这么久以来，自己好像从未了解过春山君这个人。

帝君走神片刻，接着把话说完，“所以我再三考虑后，决定这次由春山你出面比较稳妥。”

春山君预料到帝君大概会这么说，竟也不觉得惊讶，只是道，“那烟岚岛……”

帝君说：“自然还是以大局为重。他们就算找到烟岚岛，一时半会也找不到真正的入口，我想烟岚岛暂时还是很安全的。”

这会儿烟岚岛又很安全了。

这和前些日子斥责时说的说辞又是截然相反了。

春山君心里不禁想笑。

帝君见他不说话，以为他不情愿，想来二人上次的矛盾虽然都不言明，但心里总归还是惦记着，所以没等春山君说什么，帝君又开口道，“只要这一次能平定下来，青瑛的事情我便不追究什么了，只要你愿意把他留在烟岚岛上，我也不会再过问那些事情。”

直到这一句，春山君才看了帝君一眼，他很难想象，面前这位帝君竟然也会和人谈条件，足以见到他对魔界的执念有多深了。

“这么多年了，魔界这最后一步迟迟再难前进，除了你，我也想不到还有谁能出此一战。这一次我决不能再给他们一丝喘息的机会，本来还想放那些人一条活路，没想到……竟然反咬一口，那就别怪我们无情。”帝君从他的宝座上走下来，站在春山君面前，两个人现在平起平坐，帝君伸手托了一把春山君的胳膊，让他不必行礼。

帝君语气不善，想到了魔界的事情，就像一条毒蛇一般与他纠缠了许久，让他心生不快，但是却又无法放手。

春山君看着他，忽然已经想不起来，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，这个人就开始执著于那些本来就不属于他的东西。

帝君说完后，脸色一变再变，看向春山君，也不拐弯抹角了，直接问道，“如何？我方才说的条件春山君可还满意。”

春山君缓缓行礼，“遵命。请帝君信守承诺。”

帝君满意地一笑，“那是自然。等春山君得胜而归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