春山传 人间（45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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窗外吹了一阵风，窗户没关好，带着半掩的屋门也打开了一大半，躲在屋门口发呆的阿花站了起来，迈着小碎步到屋里去。

叶青瑛还睡着，睡的特别熟，小毯子缠在他腰上，露出一截背脊，精瘦有力，又白白净净的。

清晨的北疆干燥而清冷，一小阵风吹进来，床上的人感觉到冷了，皱了皱眉毛，翻了个身，阿花听见动静，以为他醒了，就凑过去，这床比他们那个小破屋子里的还要小，阿花这么大只，正好能拿头蹭到他胳膊，这么一蹭，叶青瑛就行了。

他瞬间睁开眼，清醒的很快，阿花欢天喜地的摇着尾巴看他，他和这狗对视了半分钟，好像才发现这屋子有点陌生。

“这……”他猛地坐起身来，感觉头隐隐作痛，还有点晕，他刚想说话，才发现这声音哑得不像自己，赶紧闭嘴了。

第一反应是自己竟然会喝这么多，第二反应是身上这身衣服好像不是他自己的？

叶青瑛坐在床上和阿花大眼瞪小眼，某些记忆从混乱的脑海中渐渐浮现出来。

从那个奇怪的香粉味道开得头，记忆不受他控制的一股脑儿涌现出来，叶青瑛像是被人按在原地看一场关于他自己的走马灯，既不能喊停，也不能改变什么，只能统统接受。

尤其是想起了回到这里以后发生的事情，虽然他那时候基本上神志不清了，但是某些触感此事竟然无比的清晰，叶青瑛整个人都僵在原处。

他还记得他自己叫燕临川的名字；

还记得唇舌相接的温度和触感；

记得相互交换的呼吸和难以平静的躁动……

叶青瑛脸色一阵红一阵白，他摸了摸自己的嘴唇，上面好像破了一点皮，一点点刺痛，还有一点痒痒的，他下意识舔了一下，忽然察觉到自己在干嘛，一时身上一阵燥热。

他还在愣神，想来他小半辈子只知道打打杀杀，还没和谁有过这么亲密的接触。

好在……燕临川帮他解决以后，就没再碰他了。

叶青瑛看着自己现在干干净净的一身，把脸埋在手心里，小声哀叹了一口气，“这都是什么事啊？”

他甚至不敢想象燕临川那一张冷漠的脸，昨天晚上会是什么样的表情。

思来想去，他最终不敢相信自己的自制力已经差到没有了。其实那个毒……还没能让他失去理智，只是他那时候不知道自己在梦中还是现实……

“唉……”叶青瑛叹了口气，真的太没脸没皮了，他想。

他醒来以后没看见燕临川，也没看见他那身算命的行头，大概是已经出去了吧。

要不然还是趁现在没人走了吧？

他这么想着，于是掀开毯子下了床，感觉没什么不舒服的了，他的外袍整齐的叠放在边上，叶青瑛拿过来，展开，慢慢地穿上。

一切都穿戴整齐了。

他看了一圈，没看到他的刀。

“我的刀呢？”他低头看着阿花问道。

阿花冲他小声汪了一声，也不知道听懂了啥，转身就往屋外跑去了。

叶青瑛啧了一声，又看了一遍，屋子里确实没见着他的刀，估摸着大概是丢了，最后他叹了口气，想想算了，于是推门走了出去。

老旧的屋门发出一声哀嚎，屋外是个破旧的院子，院子的中间是一棵枯木，树干很粗，树枝也长了很长，就是光秃秃的，一点绿色也没有，周围也是都是禁闭的屋门，看起来破破烂烂的，都没人住，另一边通向一个看起来的像样点的门，那边隐约传来几句交谈，应该是这客栈的前堂了。

别的更多叶青瑛就没能注意到了，因为他看到对面的小石阶上坐了一个人，阿花十分乖巧的蹲在他边上，一只狗腿子踏着的正是他刚刚失踪的刀。

那人也不知道在石阶上坐了多久，听到门的声音才看过来，视线在门口站着的叶青瑛身上顿了顿，他这一身打扮就差告别说“我要走了”。

燕临川就省去了早上的寒暄，直接问：“你要去哪儿。”

他现在就是燕临川的样子，算命的那一身行头不知道去哪儿了，这人好像一夜未睡，下巴上还有一圈淡淡的胡茬，眼底有一点点红丝，不知道是不是在这里待了一夜。

不过外面实在有点冷。

“我……”叶青瑛难得噎了一下，他现在看着燕临川，基本上脑海里都是昨天的画面，实在有点想不通燕临川是怎么做到这么若无其事的，于是自己换了一个话题，“你……在这待了一晚上吗。”

燕临川微微抬头看他，视线不动声色地从他唇上掠过，又移开，道，“没有，后来发现你的刀丢那里了，就回去了一趟……你不拿去吗？”

叶青瑛应了一声，三两步走了过去，燕临川拿了刀，抬了太胳膊，把刀递给他，叶青瑛接过刀，低声道了句谢。

“不客气。”燕临川平静地回他一句。他看着叶青瑛，其实心里远没有外面看起来这么冷静。他虽然已经在外面冷静了一夜，中途还回茶馆打了一架，但直到现在，他心里还有点没缓过神来，显然，不论怎样，他又不是打不过叶青瑛，当时手段强硬一点，直接把人打晕，也就没后来那么多事了。

毕竟他从头到尾都是最清醒的那个人，却什么也没做，顺着事情这么发展下去了。

叶青瑛现在脑子还没调整过来，拿着刀，站在那沉默了一会儿，想了半天，才找到一个话题问，“你这……不算命了吗。”

“嗯，不算了，不打算在这片待了，不安全了。”燕临川毫不避讳道，“况且昨天已经和卫影见过面了，之后的安排他也清楚，这里事情不多，本来也不是特别需要我。”

听着话的意思，他不仅不打算在这片待了，还不准备回军营了？

“你不回去了？”叶青瑛惊讶道。

燕临川点了点头，目光中有一些不屑，“既然他们有所行动，不如我就趁此机会，看看他们背后到底谁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