春山传 人间（84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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暗箭难防！

吴冀这一击暗中准备了好几天，自从燕临川把他们一队人马都灭了以后，他就开始计划这个阴招了。

正面打不过，旁门左道他还是游刃有余。再加上燕临川一人之力支撑到现在，吴冀虽然不敢小看燕临川的实力，但是这人再怎么厉害，终归也只是个凡人，总有耗尽的时候，到时候什么绝世武功都不过是些有模有样的花招。

吴冀微微闪过身，嘴角带着胸有成竹的笑意。

两个人再厉害又怎么样呢。难道谁规定了必须要光明正大的打吗？

虽然叶青瑛突然出现在吴冀的意料之外，但是也不妨碍，这两个人哪一个都不是省油的灯，可燕临川现在大不如以前，逐个击破也并非不可能，一旦他俩中谁倒下了，剩下的那个肯定也会跟着漏出破绽。

燕临川反应已经很快，他在看到吴冀笑起来的时候立刻就跟着躲闪。只是他不知道到底是哪个方向，等吴冀让开一步，他知道了方向，可是又已经迟了。

但是叶青瑛来得及。

当燕临川目光中突然闯进一抹雪白，在一片石土之中这抹白色十分扎眼，叶青瑛飞身而至，吴冀在边上等着欣赏燕临川的死期，根本没料到叶青瑛还有这一步，这时候毫无防范的人又变成了吴冀自己。

叶青瑛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。

他到燕临川身前的同时，长刀已出，几乎是带着背水一战的决心，他直接将整把刀投出去，吴冀当时正一面往边上移开，一面注意力还放在燕临川身上，想要看看他中招的那一刻是什么样子。

在叶青瑛刀下，他顿时就像一条河里乱窜的鱼，虽然足够灵活，但是一个不注意，总能被人一把抓起。

叶青瑛一刀飞至，直中吴冀后心，他用了十成的内力，将长刀推了出去，力穿后背，只听“噗”的一声，吴冀整个人都僵立在原地，他低头看向自己的胸前，同时不可抑制的抖了起来。

然而没人顾得上看他。

叶青瑛一把抓住燕临川，将他整个人都带偏了原来站着的地方。燕临川视线范围之内只能看到叶青瑛贴着他侧脸而过的青丝，和叶青瑛转过身来，正对着他的脸。

叶青瑛抬眼看他，两个人的头发早就在风中乱在了一起，纠缠不清。

“叶……”

燕临川预感已经发生了什么，他睁大了眼睛，手中的长刀滑落在地上，他同时握住叶青瑛的胳膊，手掌之下，只感到这个人身体猛地一顿。

暗器里淬了剧毒。

很快，一丝鲜血顺着叶青瑛嘴角涌了出来。

“我……”叶青瑛想说什么，但是一开口，只有更多的血涌了出来，他什么都没说出来，倒是先被呛了一声，剧烈地咳了几声，几乎就要站立不住了。

燕临川一把将他扶住，也不管什么血不血的，把人半搂住，让他靠着自己，一边给他顺气。

“你想说什么？”燕临川轻声道。

他活这么多年从没这么小心翼翼过，连说话也是，生怕声音大一点叶青瑛就坚持不住了一样。

其实他俩心里都有数，眼下无计可施。

燕临川不知道做什么才会让他好过一些，只能试着去为他减轻些痛苦。

“算了，你还是别说了……”燕临川一身是伤，很快也支撑不住他，两个体力不支的人一起跌落在地，燕临川半跪着，把叶青瑛揽在怀里。

叶青瑛渐渐不咳了，只是他的头发也慢慢变白，慢慢恢复成原来的样子，燕临川眼睁睁看着，就像某天晚上他看到的那样，白发刺眼，带着所有活力消失了。

燕临川最后把视线从白发上移开。

不敢再看。

叶青瑛缓了有一小会儿，他脸色慢慢变的红润，和白发形成了一种奇怪的对比，好像是临死之前的回光返照，这个时候他的精神竟然出奇的变得好了起来，燕临川让他不要说了，他想了想，甚至还有心思开始打趣，“我……其实觉得，咳，我这个故事发展的好像不太对……”

燕临川一时没听明白他想说什么，“什么不对？”

“故事发展……咳、你……咳、你以前看过话本吗？小故事……”叶青瑛下巴就搁在燕临川的肩膀上，眼睛渐渐眯了起来，好像在半梦半醒间徘徊不定，挣扎着不想睡去。

只是一口气说了这么些话，叶青瑛好不容易平定下来的咳嗽又重返而来。

“你先别说了……”燕临川拍着他的手没停，“我……我看看你伤口……”

叶青瑛摇了摇头，他也不知道到底有没有摇，只是摇到一半，头有点晕，于是深深吸了一口气，想要缓解一些，然后他也不管燕临川，像是怕被自己的咳嗽打断，他这次攒着一口气继续说道，“故事里我这么厉害的人，一般不能轻易就死的，这种时候其实就应该以毒攻毒什么的，让我活下来……这么看来我应该不是什么厉害的主角了。”

他靠在燕临川肩上，颤抖着伸出手想要拍拍燕临川的肩膀，大约是想安抚他，又可能是让他不必再白费力气了，但是叶青瑛努力了半天，最后只能勉强扶在燕临川的腰上，安抚的拍了拍他。

“我一直想说，夏国的时候……其实不应该骗你……咳、只可惜后来没机会再弹琴给你听了……”叶青瑛的额头抵在他肩膀上，“本来想着还能再帮你一点的，可惜了……”

叶青瑛说着，越过燕临川的肩膀，抬眼向不远处看去，吴冀跪在不远处，没了主心骨，所有人跑的跑、退的退，根本也没什么斗志了。

好在还是带走了一个。叶青瑛看着看着，轻轻笑了一声。

燕临川没说话，过了一会儿，他觉得似乎听不到肩膀上那人的呼吸了，他的呼吸跟着就一顿。

“叶青瑛？”

没人回话了。

“叶……”燕临川半跪着，就着这个姿势，稍微动了一下身子，只感到腰上那只手陡然滑落了下来。燕临川僵硬着身子，目光有些飘忽，最后还是低下了头，看到怀里人惨白的脸。

叶青瑛闭着眼睛，终究是没了呼吸……

天边乌黑一片，新的风沙又要到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