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于蕙和陈平安对视一眼，都笑了。
陈荣华抚着胸口顺气，觉得从天灵盖到脚板心都在冒凉气。
这俩牛皮吹出去了，一会儿人家发现被戏耍了，还不定要怎么挨打呢。
坏菜了，刚刚他进来的时候只顾着别露出胆怯样子，没细看路来着，也不知道呆会儿逃不逃得出去。
要只是他和老三，那还是有几分可能的，但是现在还有一个小于——
陈荣华咽了咽口水：“小于，一会儿我和老三垫后，你先跑，要是出不了门，就爬墙，让老三先托着你上去，我在后面拦人……”
有一说一，陈荣华在这方面还是挺过得去的，觉得他是大哥，得担起大哥的责任。
于蕙噗嗤一笑：“陈大哥，你操心什么啊，区区40万而已。”
啥叫“区区40万”，还“而已”？
小于这口气也太大——
陈荣华突然想到一个可能，眼神狐疑地看了陈平安好几眼。
不会是小于家里有钱，老三这才跟人处对象，吃软饭来着吧？
陈平安跟陈荣华可没有什么心有灵犀，自然没接收到他大哥眼神的意思，否则肯定想抓着他大哥先连灌三大碗软饭。
这会儿他还好心帮自家大哥说了句话：“小蕙，你就别逗大哥了，他脑子慢，转不到那儿去。”
谁脑子慢了？当年七八个学徒一起进厂，他还是最快学出师的哩！
陈荣华瞪了这个不省心的弟弟一眼：“我还没老糊涂，哪里脑子就慢了？”
于蕙笑着要给陈荣华解释：“大哥，其实——”
刚说出个话头，郑经理就带着厂长过来了。
厂长也姓郑，就是郑经理的大伯，原来在国营服装厂当管技术的副厂长，国营服装厂办不下去了，郑厂长就出来自己办了厂。
郑厂长也是个有成算的，手上资金不多，设备也就那样，所以也不生产其他的，就生产T恤这一种。
式样普通，胜在羊城一年四季，倒是有三季都穿得上，所以销量还行。
不过这边聪明人可不少，他有成算，别人一样也有。
听说附近已经有几家服装厂也要开T恤的生产线了，郑厂长心里也着急上火，怕自己碗里的汤被别人过来分薄了。
所以听到侄儿说有这个大单，郑厂长赶紧赶了过来。
他比侄儿想得更远一点，人家要另外打版，还敢一口气下18万件的订单，他正好学习借鉴一下是什么样的版型。
一件普通棉T恤而已，难不成还能玩出花儿来？
于蕙可没打算玩太多花活，就是让打一个正肩T恤的版出来。
郑厂长自己就是技术工出来的，听了于蕙的形容，拿了布料三两下就剪好了，再上缝纫机踩两下，总共不用半个小时。
尺寸是照着郑经理的，等缝出来，郑经理一上身，郑厂长眼睛就一亮。
正肩，稍微修身，穿身上显得格外精神，不像厂里之前的普通的棉T那么松垮拖沓，现在正是春季，如果这种款式受欢迎的话，有三季都能好卖！
说起来，正肩T恤因为衣型和袖型都不用那么宽松，仔细拼好版，说不定还能节省不少布料……
郑厂长摸着下巴心里正在拨算盘，于蕙已经笑眯眯地开了口：“郑厂长，这个版型你用就用了，价格上总得给我们优惠点吧……”
被于蕙直接说破自己会借鉴版型的事，郑厂长呵呵一笑，先诉起苦来：“于小姐，你是不当家不知道柴米贵啊，不是我不肯给你再优惠，实在是我们的成本就在这里。”
“你不信，我给你算，纯棉梭织布……”
于蕙赶紧摆手：“郑厂长，我是过来跟你谈生意的，不是来听你算账的。”
“你要这么寸步不让的话，我也很难做啊，只能对不起朋友的面子，去另外找人了。”
于蕙多找一家服装厂，这个版型就会多一家厂子去做，万一找上一家大厂，这块蛋糕人家一口能吞掉绝大部分！
好不容易来个机会，郑厂长可不想只捡点人家吃完的渣渣！
郑厂长给了郑经理一个眼色，郑经理赶紧一脸笑地拦住了人：“于小姐，陈先生，别急别急，生意嘛，都是慢慢谈成的啦~”
于蕙抬腕看了看手表，又看了陈平安一眼，才不情不愿地坐了半边屁股下来：“要不是因为是陈哥的朋友介绍了你们厂，我……”
陈平安也赶紧跟着坐下：“小蕙，我们得给我朋友个面子，先跟郑厂长这边谈嘛，实在谈不下再说？”
郑厂长和郑经理一脸笑地应声：“就是就是，都是朋友介绍过来的，我们能让的也会尽量让啦~”
一番拉锯，两边终于确定了价格。
2块8一件，包印染。
白色的T恤上，于蕙写了“ILOVEYOU”的字样，“LOVE”中的“O”字母，设计成一个爱神之箭穿心的小图案，让印在左边前胸。
红色T恤则是前胸留白一行字“红红火火”，后背竖排三个大字“好运来”。
黑色的T恤则直接在后背留白四个大字：莫挨老子！
看着于蕙把需要印染的图案字样写出来，郑厂长眼睛都瞪大了。
白T恤和红T恤上面印染那些字样，他能理解，但是黑T恤上那四个字，那是什么鬼？
还特意要求要写得气势峥嵘！
这种T恤印出来，确定会有人买吗？
郑厂长看了眼设计，又看了眼于蕙：“于小姐，确定是照着这个字样吗？打版了要是不生产，你也得付我们打版费的。”
于蕙笑吟吟地把合同改好，递了过去：“郑厂长，放心吧，我们做生意是赚钱的，可不是来消遣人的。”
“合同你看看，要是没什么问题，那就麻烦你们打印一式两份，我们就签了。”
郑厂长和郑经理头碰头仔细看了合同，点着付款方式，抬眼看向于蕙：“于小姐，这个首付定金2000元，每批按货量付款……”
于蕙挑眉：“我倒是想一口气付啊，可是贵厂这生产能力，也没办法一手就把18万件给我拿出来呀。”
“至于首付定金，就是我们的一个诚意啦，贵厂总不至于连物料费都要我们先付吧？”
“只要贵厂把货生产出来，我们过来一手拉货一手付款，郑厂长有在这里跟我们扣这点小钱的工夫，大钱都能流转好几道啦。”
做生意，要的就是资金流转。
流转得快，能赚的钱就多。
这个18万件的大单，郑厂长也确实是一口气吞不下的，想了想，就一咬牙答应了：“行，五天后，我们就能出第一批货，大概有一万件。”
于蕙一口就接了话：“这是我住的宾馆前台的电话，到时候你们打这个电话，我们就过来拉货。”
拿了合同，于蕙施施然和陈平安、陈荣华走了。
一出工厂大门，陈荣华就长吐了一口气：“原来不用一手就付四十万啊……”
不过，首批一万件，就要2万8，这钱也不少啊，他连去了鹏城在哪儿摆摊都没摸清楚，一来就玩这么大，真的好吗？
